福建宁德三都澳是我国沿海深水海岸线最长、水域面积最宽的天然良港,三都镇陆域面积86.4平方公里,但海域面积超120平方公里,海岸线长达22.7公里,常住人口3万余人,养殖区流动人员上万人。渔民在海上发生矛盾,若无法得到及时调处,小矛盾可能会变成大纠纷。于是,法官抱着国徽、拎着案卷坐上小艇,奔波在各个岛屿、渔排上做巡回审判工作……
宁德市蕉城区人民法院三都海上巡回法庭,是全国第一个海上田园式流动法庭,目前已审结各类案件1652件。如今,为了能让群众更便捷地解决问题,法庭还引进了5G技术,成为全国首家海上5G法庭。
渔民下了船就到了巡回点门前
三都镇位于蕉城区东南部,由三都、青山、斗帽、白匏、鸡公山等5个单岛和城澳半岛组成,三都镇陆域面积86.4平方公里,但海域面积足足超120平方公里,海岸线长达22.7公里,常住人口3万余人,养殖区流动人员上万人。
在海岸边,一排金黄色的房子就盖在蓝色的渔排上。这里是蕉城区人民法院海上巡回法庭四大巡回点之一的海上渔排巡回点。渔民如果要调解纠纷,无需再考虑像以前一样耗去半天工夫赶往法庭,如今只要下了船就到了巡回点门前。
在5G+三都海上巡回法庭,法官通过诉非联动平台对一起案件进行远程调解
法庭里设置十分简洁,只有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块硕大的屏幕。屏幕那头,5G+三都海上巡回法庭的法官正在通过诉非联动平台对一起案件进行远程调解。法官向当事人释明了迟延履行抗辩、合同违约责任等问题。为养殖户黄先生争取到了被渔业公司拖欠的41万元货款。
“这是全国第一家拥有5G技术的海上法庭。”据海上巡回法庭法官陈庄介绍,很多时候,渔民出于生产需要,不能腾出时间如期出庭,让原本简单的纠纷一拖再拖,起初法院尝试过移动微法院进行审判,但海上天气难以预测,哪怕海风大一点都会影响信号和数据回传,还伴有海浪、轮机的声音,完全无法进行线上调解。
打通海岛司法服务“直通车”
为解决海上通信质量差、传输速率低等问题,2022年6月30日,宁德移动公司让5G宽带入海,三都澳海域成为全国首个5G智慧海洋样板区,实现50公里海域5G全覆盖,海域网络速率提升70%,容量提升2倍。
三都海上法庭大胆创新尝试,成为全国首家引进5G技术的海上巡回法庭。法庭配备可同步直播、录播的5G远程庭审终端,采用5G+4K技术传输,保证画面清晰、流畅,为当事人在线提供证据提交、远程调解、庭前会议等多用途、高效能、全流程的诉讼服务。
派出法官在渔排上开庭审案
“5G网络覆盖后,海岛渔民不需要再为了小额纠纷奔波上岸,在‘海上’就可以完成诉讼全业务,大大降低了海岛群众的诉讼成本,切实提高‘一次不用跑’的含金量。”陈庄说。
然而海上巡回法庭成立之初,并非如此便利。
据了解,随着宁德市沿海经济进一步发展,海域、渔排、滩涂等涉海矛盾纠纷明显增多,涉海治安态势明显复杂,广大群众对海上生产安全、海上生产生活服务等民生司法需求进一步加大。
海上矛盾化解时间长、调处难、专业性强且案情复杂,群众如果要解决纠纷,不仅会耽误生产,还需要承担水上、陆上反复来往的高昂维权成本。所以很多群众放弃了正当权益的法律保障,默默吃了哑巴亏。
三都海上巡回法庭联合三都海防派出所联合调处一起涉大黄鱼买卖货款拖欠纠纷案
2001年5月,为解决三都镇交通不便的问题,打通海岛司法服务“直通车”,三都海上巡回法庭成立。该法庭作为全国第一个海上流动法庭,管辖三都镇海域、陆域内的各类案件。
“渔民在海上发生矛盾如果无法得到及时有效调处,小矛盾可能会演变成大纠纷,要实现海上纠纷快速调处不上岸。”三都海上巡回法庭第一任负责人巫东说,“不能光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群众上门,只能我们‘出海’,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到哪里,‘漂洋过海’就是当时我们工作的常态。”
120多平方公里的海域、长22.7公里的海岸,风里、雨里都有过法官抱着国徽、拎着案卷、坐着小艇去往各个渔排、岛屿的身影。据了解,三都海上巡回法庭成立以来,审结各类案件1652件,调解矛盾纠纷380余起,解答群众法律咨询5000余人次。
能动司法解了受灾渔民之急
住在三都镇城澳里村的吴某某夫妇在城澳海域养殖了5口鲍鱼和龙须菜,且向农商银行申请了普惠金融贷款8万元,每月需还贷3000余元。今年7月,台风“杜苏芮”来袭,吴某某夫妇只抢收了小部分鲍鱼,大部分鲍鱼和龙须菜都在台风中被冲走,受灾严重,其在城澳里村的自建房和小轿车也被海水倒灌淹没。
法官到渔排上走访,了解案件情况
由于台风受灾严重,吴某某夫妇车辆的保险理赔进度缓慢,家里的流动资金也都用于房屋和渔排灾后修复,还借了不少外债。夫妇俩本想再向农商行申请贷款渡过难关,却不想贷款被拒,还收到农商行多次催款电话。
由于之前看到过法院关于普惠金融解纷的政策和宣传,抱着试一试的态度,8月17日上午,吴某某夫妇来到三都海上巡回法庭,希望得到帮助缓解困难。当天海上风浪大,巡回法庭的法官并未在巡回点,在巡回点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吴某某夫妇通过巡回点配备的5G远程终端与法官取得联系。
法官带着国徽、坐着快艇,到渔排上审理、调解案件
法官了解情况后,先稳定来访群众情绪,做好登记,当天下午就组织干警前往到吴某某家中和渔排现场查看情况。在现场,法官向周边渔民了解“杜苏芮”台风带来的受灾情况,并和农商银行取得联系。农商银行工作人员表示理解受灾情况,但是吴某某收到催贷通知,并非仅因这一个月未能还贷,其已经拖欠2个月的贷款未还。
法官又再次联系吴某某了解其拖欠多月贷款情况,现值禁渔期,其收入减少,且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于鲍鱼和龙须菜养殖,故资金无法周转。
为切实帮助受灾户解决困难,也助力普惠金额贷款纠纷化解,法官多次和农商行沟通,争取就台风受灾户特事特办,最大程度帮助灾后恢复。最终,农商行同意为吴某某及有困难的其他台风受灾户整体延期还贷2个月。
整改养殖区乱象破除“潜规则”
2018年12月,为重点服务海上养殖综合整治工作,蕉城区海上养殖综合整治工作司法行政多元调处中心成立,按照“第一现场”“第一时间”“第一关口”化解矛盾纠纷要求,对海上养殖综合整治过程中发生的纠纷就地排查、就地化解,做到纠纷不出渔排、不上岸就能得到解决。
“按照我们合同约定,海域出租租金就是一次性缴纳,不是我的原因都是不予退还的,现在是政策变化……”“我才养殖了1年半就要搬迁,你收了5年的租金,就应该退还给我剩余的……”王某和张某因海域租金问题争论不休。
法官和特邀调解员调解海域租赁协议纠纷
王某和张某在签订了海域租赁协议后,一次性付清了5年的租金。因海上养殖综合整治,所承租的海域也在清理整治范围内,导致王某才租赁了1年半就必须搬迁,双方就租金是否退还问题产生矛盾。巡回法庭法官了解到此类情况并非个案,在综合整治区域有几十户均存在租赁的相同情况,甚至成为当地“潜规则”。
了解该情况后,承办法官一方面向相关行政部门、村委会、老人会等了解海域租赁的历史情况及处理惯例;另一方面从法理上对双方进行释明,促成双方达成和解。最终,张某愿意退还王某一半的租金,并立即将海域剩余部分全部转产养殖。
法官前往大黄鱼养殖基地进行现场勘查
该案的成功和解,对其他的养殖海域租赁纠纷起到了良好的示范效应。海上养殖综合整治期间,调处中心共受理各类案件12件,调解4件,判决8件,提供法律释明和咨询服务200多人次,未发生一起群体性事件或矛盾激化事件。
经过几年集中治理,蕉城区累计清退禁养区渔排16万余口、清退禁养区贝藻类1.7万多亩、累计渔排升级改造下水8万余口、养殖区和限养区贝藻类升级改造4万余亩;合计发放补助资金1.9亿多元,清理海漂垃圾6000多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