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位于秦岭深处的陕西省洛南县话庙村,一位七旬老妪被人杀害在独居的家中。技术员在老人遇害的床边,提取到了一枚赤足血足迹。
现场勘查一结束,技术员马上提出,犯罪嫌疑人是一名15岁左右的未成年人,男性。
侦查员马上缩小排查范围,很快锁定一名16岁的犯罪嫌疑人,并追到汉中,将他与一名15岁的同伙抓获。原来,嫌疑人是遇害老人的一名远房亲戚,因上网吧打游戏缺钱,动了杀人谋财的歹念。
一勘查完现场,技术员就圈定了嫌疑人的范围,他的依据就是那枚血足迹:足迹20公分左右,相对成人,它偏小;脚趾分布均匀,趾头形状圆润,这说明,嫌疑人年纪不大;从足迹上看,嫌疑人行走有力度。而且,能杀人,说明嫌疑人有一定力量。综合分析后,他给出的年龄判断,就是15岁左右。
樊有宏在现场勘查中
技术员名叫樊有宏,洛南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民警。到今年为止,55岁的樊有宏从事刑事技术工作,已经32年。因为手上总有干不完的工作,甭管值不值班、是不是节假日,他办公室的灯总会亮到很晚。
他的敬业精神,也如同一盏灯,照耀着同事们。即使已经成为洛南史上第一位“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樊有宏依然寡言,除非说到了他办的案子。
现场勘查是一项非得亲历亲为的事,不光要有耐心、细心与恒心,有时还需要胆量。哪方面稍稍打了折扣,就可能无法对案件侦破提供技术支撑。而有的现场还能复勘,有的时过境迁,环境一变,就没法再还原了。比如,爆炸现场。
洛南产黄金。上世纪九十年代,这里的金矿多,流失的爆炸物品也多。一次,三要镇某村的村委会正在开会,突然发生了爆炸。当场,开会的人里,就有三人受了轻伤。
樊有宏长时间蹲伏在地上,查看烧焦的痕迹,沙里淘金一般,从灰烬中搜寻着残留物。找到包装物,有可能让民警追踪到具体的矿山;而找到导火索,他可以从切口上判断出,嫌疑人懂不懂爆破技术——斜切的刀口,就是内行所为;而横切的,一看就是门外汉。
在一堆木窗残屑中,樊有宏找到了一小截铝皮雷管的残骸。这种铝皮雷管很少见,因为普通雷管都是纸皮的。据此,侦查员就跟村干部了解,看谁家有铝皮雷管。这一打听,马上线索就上来了。
民警到嫌疑人家一搜,铝皮雷管、炸药、导火索全都有。一审查,也就招了。原来,此人在矿上干活儿,因计划生育违规受罚,和村干部结怨。为泄愤,他谋划了这起爆炸案。
城关镇西寺村一带,有个战国时期的古墓葬群。某年夏天,盗墓贼光临,一夜打出了好几处盗洞。盗洞直径50公分,有五、六米深。挖出的淤泥与发黑的棺板混在一起,堆在洞旁。几乎与此前后脚,丹凤县也发了商鞅封地被盗掘的案子。这两起案子,就惊动了省里。领导有批示,要求务必破案。
大热的天,荒野之地,又没有通风条件,顺着盗洞下到缺氧的古墓深处,就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按说,有年轻人在,钻盗洞这种事,轮不到当时已经四十多岁的樊有宏。
樊有宏在提取指纹
可是,一看小伙子们面有难色,樊有宏啥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绳子,就往自己的腰间绑。下到墓道里,樊有宏工作了半个钟头。上来时,脸煞白。可是,从古墓里,他提取到盗墓贼丢弃的一只纯净水瓶子。日后,就是瓶子上的DNA,锁定了来自河南灵宝的一名盗墓贼。洛南县公安局出动20多名警力,两天两夜,抓回了七名嫌疑人,这个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
作为一名基层刑事技术员,有大量的现场等着樊有宏去出,也有大量鸡毛蒜皮的事儿需要他去干。电脑制图、制表格、制作PPT、制作动画等新东西,都是他自己对着电脑摸索着学会的。指纹战果认定,需要通过公安网上传资料。
因为步骤繁琐复杂,连年轻民警都头疼。身为技术中队的中队长,他哪项工作也不敢耽搁。咋办呢?只好自己先摸熟,再教给年轻民警。
心理测试仪,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测谎仪”,我们国家也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才从国外引入的。由于心理测试不能作为证据使用,许多单位虽然配有心理测试仪,但由于重视程度不够,特别是缺乏相关人才,心理测试在侦查破案中发挥实战作用的,就不太多。
樊有宏在研究心理测试的结果
自打2001年接受过一次十天的培训,樊有宏深扎这一行,潜修二十年。此间,他屡屡用心理测试仪,协助攻克疑难案件。于是,他的名声从洛南传遍商洛,又从商洛传遍陕南的安康、汉中。刑警同行眼中,仿佛心理测试仪是一把锁,樊有宏就是唯一能开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