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务院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召开,全面总结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指示一年来,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工作成效,分析当前面临的形势,对深入推进打击治理工作进行再动员、再部署。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的难点之一,就是大量的诈骗窝点是在境外。不仅如此,这些诈骗团伙还有组织地从境内诱骗、招募人员非法偷渡出境,从事电信诈骗活动。怎样切断这条非法出境的“人员流”,从源头上治理打击电信诈骗呢?
警方办案时在一些网络平台上发现招募广告:“想赚钱就来,小白也可日赚3千”“兼职轻松,一单一结,日赚千数没问题”。那么听信这些广告的人,实际的遭遇又是怎样的呢?
偷渡人员:“实际上一过去就被骗到诈骗公司去了。”
偷渡人员:“在网上假扮高富帅,去向别人搭讪。”
偷渡人员:“做不出业绩来,每天都要被棒子打。”
偷渡人员:“打耳光。后面就开始拳打脚踢。”
偷渡人员:“最严重的是送过去坐水牢。水牢就是把你吊在半空中,手铐铐着,大小便都是在水里面。”
那些以为偷渡出去能挣大钱的人,最终发现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他们并没有实现所谓“一夜暴富”,而是被犯罪团伙控制,在境外干着电信网络诈骗、网络赌博等害人害己的勾当,最终受到了法律的惩处。近年来,随着公安机关对电信网络诈骗打击力度的加大,大量犯罪团伙为逃避打击不断向境外转移,境外电诈窝点快速增长。
公安部刑侦局四处处长肖维说:“窝点在国内的时候,人员和服务器犯罪工具都在境内。窝点转移出去过后,要出境打击,特别这两年疫情发展过后,公安机关出境联合打击的难度加大了。”
电诈团伙一旦转移到境外,会大大增加打击的难度。为此,公安部门调整打击策略,继“断卡”行动之后,从去年五月开始,又在全国开展了“断流”专案行动。通过斩链条、断通道,挖“金主”、打“蛇头”,向招募人员赴境外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发起凌厉攻势。
公安部刑侦局四处处长肖维说:“抓住重点主要打击组织招募者,主要是把链条斩断,把通道断掉。打‘蛇头’、挖‘金主’,挖这些窝点老板,立足境内打境外。”
要有效打击境外电诈窝点,首先要搞清楚,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从国内组织招募人员。去年,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福建警方组织对网络平台和重点人员开展数据分析、集中研判,发现了十万条组织招募赴境外从事电诈活动的线索。
福建三明市公安局技术侦察支队四级警长许金忠说:“发布的这些信息主要是有高薪诱惑,说月薪18k起,也就是一万八起步,有时候还有时薪的要求,说时薪200到800元。”
境外的电诈集团除了用高薪在网络上诱骗招募人员,还承诺去境外的费用都由他们来支付。除此之外,电诈集团还利用自己的员工,通过“杀熟”的方式在线下招募人员。
福建三明市反诈骗中心负责人肖佳钦说:“诈骗集团也会利用内部员工,以招募老乡同学或者亲戚朋友的方式,让他们回到境内,或者通过联系境内的亲戚朋友把他们带到境外去。境内的青年听到身边的朋友亲戚在境外打工赚了很多钱,他们也想着出境去淘金,实现梦想。”
境外的电诈窝点招募到人员后,大多是通过非法途径,组织人员出境,也就是偷渡。
因此,斩断偷渡通道,也成为打击境外电信诈骗窝点的关键。近年来,在四川古蔺县,一些年轻人被高薪广告诱骗,偷渡去了境外,今年3月,古蔺县公安局破获了该案,斩断了以范传某、高良某、杨某等人为首的组织偷越国(边)境团伙,在2019年至2021年期间,分批次组织了190多人前往境外从事电信网络诈骗活动的偷渡通道。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办案民警朱小柳说:“这些人首先会乘坐飞机,有的是前往昆明再转机到边境飞机场,有的是直接从国内机场飞到边境机场,到了机场之后,由境外人联系‘蛇头’,把他们带到边境,在人员稀少的山林或者河边通过徒步的形式,偷渡到境外地区。”
在我国西南边境线上,不少地方和境外山水相连,茂密的原始森林、复杂的地形地貌给偷渡人员的藏匿提供了可乘之机。古蔺警方介绍,斩断这条偷渡通道,能有效阻止电诈团伙利用该通道继续运送偷渡人员。对于那些已经成功偷渡出去的一百多人,警方又将采取什么措施呢?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办案民警杨铭说:“古蔺县公安局成立了劝返工作小组,古蔺县实行的是‘三包一’的劝返政策,就是一名乡镇副科级领导,一名派出所干警,一名社区或者是村干部包干一名滞留人员。”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赖骞说:“我们对每个滞留人员都建立了一人一档,民警定期、不定期地到家里去做思想工作、政策宣讲,并且把民警的联系方式留给家属,让家属一旦联系上滞留人员以后,把民警的联系方式推送给他。”
据古蔺警方介绍,他们劝返的核心就是要联系到滞留人员,但一开始劝返工作开展起来并不顺利,部分偷渡出去的人的家属不相信家人是搞电诈的,所以并不配合警方的工作。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办案民警杨铭说:“对我们避而远之,白天基本上找不到人,通过民警和村干部长期走访,向他们展示我们了解到和掌握的一些涉诈窝点的真实视频,他们看了以后,其实挺难过的,就主动把他们的微信还有电话给我们。”
不过,获取这些偷渡在外的人的联系方式,仅仅是劝返工作前进的一小步,这一百多名偷渡出去的人,大部分是被骗出去搞电诈的,到了电诈窝点,他们被严密监控,手机也被没收,只有业绩做得好了,才有机会获准使用自己的手机,所以用手机的时机很不固定,警方必须密切关注。
赵某,今年24岁,2020年9月,因为受到网上高薪招工广告的诱惑,偷渡去了境外。由于不配合电诈团伙,经常挨打。经过劝返工作,警方在去年12月和他取得联系,加了微信。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赖骞说:“加我的微信当天,他就告诉我他正在被人追。当时我跟他说,你要先藏好,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们一直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
据警方介绍,很多偷渡出去的人跟赵某一样,处境很糟糕。他们要抓紧时间根据对方描述的情况,帮他们出主意,想方设法尽快逃离窝点,找到最近的边境口岸。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赖骞说:“我们告知他就近的口岸,我们也联系口岸的相关工作人员。他在微信上告诉我,他特别想回国,心心念念地想回到祖国的怀抱。通过我们各方努力,他安全地回到国内了。”
幻想着在境外月薪两三万的袁某,今年22岁,作为被劝返人员之一,他也是在警方的帮助下逃离电诈窝点,最终安全回国的。
偷渡人员袁某说:“在那边真的比畜生都不如,当时那个院子里面有一条狗,我们比它还不如,没有饭吃还要挨打,把你的心态都逼崩溃了,都不会让你休息一分钟。幸好公安把我解救回来,不然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古蔺警方最终成功劝返了157人。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办案民警朱小柳说:“公安机关通过对回流人员逐一审查,对他们在偷渡犯罪活动中处于什么角色,逐一甄别身份。”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赖骞说:“通过审查我们掌握了大量的信息,然后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研判,从而找到了‘蛇头’组织者,对他们进行依法打击。”
目前,警方已经对劝返回国的人进行法制宣传和教育,帮助他们在国内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另三名涉及组织偷越国(边)境者,落案的范传某、高良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中。
四川古蔺县公安局政委胡宏基说:“目前‘断流’专案行动成效显著,一百多人中,百分之八十多都被我们抓获或者已劝返。境外电诈窝点从事犯罪活动需要大量人员,自从开展‘断流’行动以来,我们有效切断了境外电诈窝点从境内招募人员的犯罪链条,有力挤压了他们违法犯罪活动的生存空间,对极少数顽固不化的、执迷不悟的违法犯罪分子,公安机关将坚决予以打击,最终都将会把他们绳之以法。”
截至今年3月20日,全国公安机关重拳出击,打掉了11000多个“三人以上结伙”非法出境团伙,破获5900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抓获组织招募者2688人,抓获赴境外从事电诈活动的非法出境人员44739人。
公安部刑侦局四处处长肖维说:“‘断流’也是一个系统工程,虽然只是对组织招募人员一个环节在打,但把犯罪链条摸得很清楚,打幕后金主,打境外窝点。因为窝点有很多资金流、信息流,一些‘黑灰产’还在支撑它。我们在组织集中打击,这样就可以全方位摧毁它。”
公安部门通过“断流”行动,有效切断了境外电诈窝点的犯罪链条。同时,为了进一步阻止犯罪团伙“招募”人员,他们还在边境地区开展了拦截劝返工作。
因为有不少湖南人在云南边境工作生活,湖南省公安机关派出了200多名工作人员,在普洱、西双版纳、德宏、临沧等4个重点地区建立边境工作站,在机场口岸、客运站等关卡要塞,针对重点对象开展盘查工作。
湖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杨卫国说:“把工作做在前头,要防止他们非法偷渡出境,甚至要防止他们转折去到窝点,要进行全面拦截。通过多种手段,一个侦查,一个通过当地政府日常管理,在这些主要通道进行审查。正常的务工旅游跟这个还是有区别,发现可疑人员进行劝阻拦截,绝大部分都会被拦住。”
公安部刑侦局四处处长肖维说:“现在是从多维度最大可能挤压境外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的生存空间,深挖金主,起到了震慑作用,也起到了铲除生存土壤的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对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强化系统观念、法治思维,注重源头治理、综合治理,坚持齐抓共管、群防群治,全面落实打防管控各项措施和金融、通信、互联网等行业监管主体责任。在对电信网络诈骗的打击治理中,未雨绸缪是重要的一条经验。公安部门要断了诈骗团伙的人员流,端了诈骗分子的窝点,打掉这些危害人民群众的诈骗团伙,同时,相关行业要加强监管,切断诈骗分子的敛财路。而我们也要擦亮眼睛,警惕诈骗分子的套路,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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