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2日,作为法院的诉前特邀调解员,我如往常一样来到法庭办公室,负责和我衔接案件的小沈就跟我介绍了一个特别的案子:有一位叫阿珍(化名,女,1986年出生)的当事人向法庭提交了离婚诉讼的材料,并同时欲向法庭提出人身保护令申请。
出于职业敏感,接手这起案件之后,我马上向小沈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因为阿珍的老公阿丰(化名,男,1984年出生)多次殴打阿珍,致使阿珍下定决心要与阿丰离婚。听到小沈的介绍后,我第一时间与阿丰所在的村委会干部取得联系,从侧面了解双方的婚姻现状,村干部反映阿丰平常喜欢喝点小酒,但并未听到过阿丰对阿珍家暴的事情。找村干部了解情况之后,我联系阿珍到庭,仔细询问其拟申请人身保护令的相关情况,得知自2017年9月后并未再发生家庭暴力事件,我觉得这段婚姻应该有调解的基础,在征得双方同意后确定了时间来我的工作室进行调解。
2020年4月23日下午两点,阿珍、阿丰及双方村干部准时来到了调解室。在充分听取双方及村干部的陈述后,我了解到阿丰系武警退伍军人,与阿珍自由相识恋爱不久后即登记结婚,婚后双方育有两子。因阿丰平日喜爱喝酒,醉酒后便对阿珍进行殴打,双方经多次协商未果,阿珍遂诉至法院要求离婚。
因我也是部队退伍,在得知这些情况后,我单独找阿丰进行了一场“特殊”的谈话,我开口便说:“阿丰,你应该叫我一声老班长啊!”阿丰表示不解,“我是中国派出的第一批维和兵,是经历了真枪实弹从死人堆里站起来的人”。这话一出,阿丰瞬间放下戒备,回了句:“确实该叫一句老班长!”。接下来,我没有急于说阿丰他们的家庭情况,我们从部队说到家庭,从家庭说到婚姻,从婚姻说到责任,我说:“阿丰啊,婚姻是家庭的基础,年轻时得遇真心相爱之人是幸运,壮年时携手结发之妻不离不弃是本分,年老时互相搀扶体贴是福分,作为男人,尤其作为一个为国效力的军人,你的‘力气’应该用在报效家国、守土护家上,而不应该打在妻子的身上。你的责任、担当,在部队是给战友的,在家是给父母、妻子、儿女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好男儿应该知错就改!”。我没有指出阿丰具体是哪里的过错,但我知道他是懂的!沉思了一会,阿丰说:“老班长,我错了!”。我对阿丰说:“你愿意真心改过吗?”阿丰说:“我愿意。”我说:“好吧,那我尽力去做下阿珍的工作。”
在我与阿丰做工作的时候,那边阿珍娘家的村干部也正在极力劝说阿珍不要离婚,但肉眼可见收效胜微。我过去对阿珍说:“阿珍,我们一起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聊,我问阿珍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解除这场婚姻关系?阿珍流着泪说孩子一个9岁、一个7岁,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想离婚。从阿珍的话里我感觉这场婚姻应该还有挽回的可能,于是我把阿丰与我的对话内容和盘托出,着重强调了一句:阿丰说他知道错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听到这句话,阿珍瞬间泪目,这么多年的委屈与辛酸在这一刻决堤,大哭起来,闻讯过来的阿丰“懂事”的蹲下揽着阿珍说:“我不该让你流泪的,是我的错!”我看现场还有比较多的人,就说我们大家都回避下吧,给他们一个空间,让他们自己单独处处吧。十几分钟后,双方来到我的工作室,我对他们的情况及时进行了总结,村干部们也各尽其能加以劝导,阿丰倒也知趣的大方认错,阿珍以此为契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又历经了两个半小时的沟通,双方终于同意调解和好,阿珍也打消了向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的念头。临离开法庭前,双方特意来跟我打招呼,满脸笑意邀请我得空一定去家里坐坐,此时,一直在旁协助的小沈拿出手机说:“王主任,这么有爱的场面一定要拍照纪念下”,于是便有了这张“春暖花开”照。
法院调解工作是极具专业性却又须情、法、理交融的工作,它不像审判工作一样可以一锤定音,需要反复沟通与交流,因此作为特邀调解员,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人民法院多元调解的机制下,我深感自己责任之重大,虽然艰辛,但每当看到握手言和的当事人,便觉一切都是值得的!